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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真惡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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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真惡毒

發瘋的下場就是:

三句話,讓鬼王把你頭擰掉。

等你再次從地上爬起來,黑死牟已經離開了。

你也顧不上他。

手腳並用爬到矮幾前,抓起銅鏡,確定自己眼睛裏並沒有多出什麽東西後,一直提著的心才終於放回原處。

“呵。”

不曾想。

你手還撫著胸口,一口氣都沒喘勻。

譏誚的聲音就在你耳邊幽幽響起,說不出的陰陽怪氣,“我也就隨口說說,你還真的信了?”

“真是自不量力……就憑你這種瘋瘋癲癲的廢物,怎麽配成為我的十二鬼月?”

你循聲望去。

寢殿裏光線昏暗。

鬼舞辻無慘盤腿於燈臺之下,手捧著一本書,人模狗樣地翻閱著。

看起來像極了教養良好的武家公子。

直讓人鬼迷日眼。

可你知道,他內裏狗屁不是。

也就是你心腸好,才願意跟他貼貼。

可他卻不識好歹地拒絕你!

念及此。

你更加不屑撇嘴。

浪費你好心的沒用小鬼子……

毫不客氣沖他比了跟中指:“不要隨地大小爹,怪下頭的。”

鬼舞辻無慘悠哉翻書的動作一滯。

他聽不懂。

但不妨礙他知道那不是好話。

鬼舞辻無慘瞪你。

目光那叫一個陰郁不善。

你視若無睹。

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。

走到他身邊,理直氣壯抓著他胳膊,無視他要吃人的眼神,就著露出來的蒼白腕骨啃上去,美美飽餐了一頓。

“……好吃嗎?”

“難吃。”

你用他袖口擦了把嘴,同時給出紮心差評。

鬼舞辻無慘噎住。

猛地從你手裏抽回胳膊,怒道:“難吃為什麽還要吃?!有人不許你吃人嗎?”

“其實,也不能說難吃。”

你換了個說辭。

望向他,表情誠懇又真摯,“就是口味不太對。”

“你之前下流地讀取我記憶的時候,除了那些淑女XP,應該還看見了其他東西吧?比如,西瓜炒香蕉、菠蘿炒蘋果、油炸芒果這些對於碳基生物來說過於超前的食物,你的血肉大概就是這種感覺。”

“比人類有營養太多,就是很惡心。”

“你才下流!你才惡心!”

鬼舞辻無慘又被氣到。

狠狠將手裏的書卷砸在地上,在靜寂的寢殿裏發出咚的悶響。

那雙梅紅色的鬼目已然褪去偽裝,惡鬼般怒瞪你。

你吃飽了。

自然也就心情好了。

不跟他計較,從地上撿起書卷,塞回他手裏,讓他繼續看。

同時,輕撫著他手背,哪怕被他觸電般抖開,也要語重心長地勸:“你怎麽總生氣啊。就沒見過你這麽小心眼的人,小心哪天把自己氣死,可就真的要來地獄殉我了。”

“唉,當初我說的都是氣話來著。”

“其實,我挺不想跟你死一塊兒的……就很晦氣,你懂嗎?”

鬼舞辻無慘瞳孔驟然緊縮。

一時間心神巨震。

身體都因為如此起來的“死”字,驚懼到神經質戰栗發抖。

他怔在原地,以至於都忘了擰掉你的頭。

而你在說完惡毒的話後,就仿佛無事發生一般盤腿坐在他身後,扒拉起他披散下來的頭發。

窸窸窣窣的。

跟猴子給同伴找虱子一樣認真。

不知過了多久。

“你又在做什麽?”

“聽說頭發裏有根粗壯的發王,一旦拔下來,再好的發質都會變成我這樣的細軟塌,所以,我想給你找出來,拔掉。”

說著。

你下意識屈指推眼鏡,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點,結果推了個空。

呆楞片刻,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再需要眼鏡那種東西了。

變鬼有萬般不好。

但在彌補後天缺陷這方面,還是有點用處的。

“你還真惡毒。”

鬼舞辻無慘冷笑。

做出一針見血的評價。

你謙虛:“哪裏哪裏。不如你不如你。”

****

文月來臨之前。

宅邸處處懸掛其精美的竹制提燈。

有的提燈上繪著山水花鳥,有的則繪著惟妙惟肖的人物,還有的則是題著各式字樣。

你掐著手指頭。

不管怎麽算,現在也不應該是元宵節。

時間不對。

可又不記得還有什麽節日還需要掛燈籠了……

正當你困惑不解之際,身後傳來極具特色的低聲嘲笑:“你的愚蠢總是讓我耳目一新,掛個燈籠都能讓你露出少見多怪的表情。”

你扭過頭。

毫不意外瞧見了鬼舞辻無慘那張陰陽怪氣的臉。

有心想生氣。

可耐不住月色下的他愈發好看了啊。

至於哪怕你很清楚他是古往今來世間至屑,而你則是不知道怎麽就成了小面包,之後還被廢物利用做成的鬼;哪怕事到如今這些慘烈的過往說起來依然讓你痛徹心扉,可……已經都無所謂了。

你本就不是什麽強大的人。

任何苦難都能將你擊倒。

那些聽起來就很熱血的覆仇啊,正義啊,公理啊,總感覺是離你很遙遠的東西,遠不如985、211、750這些數字更能撥動你的心弦。

人嘛。

總歸要活下去的。

光怨天尤人的發瘋可不行。

大學和紙片人,只要能上一個,你的人生就不算一無是處。

你:“你又知道了?”

“七月有盂蘭盆法會。”

鬼舞辻無慘乜斜你。

眼底的嘲諷輕蔑不言而喻,“這些燈籠就是為了祭奠亡靈,會一直掛到八月左右。這可是平民百姓都知道的常識,真不知道你是哪個犄角旮旯來的山民,竟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。”

你一點也不生氣。

一地有一地的傳統習俗嘛。

就是有點見不得他跟你擺高姿態。

當即學著他斜眼瞧人:“就這就這?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,真叫人貽笑大方。”

鬼舞辻無慘:“……什麽意思?”

你:“宗主國的事,藩屬國少管。”

嗆完他。

你雙手背在身後。

無視行走在四通八達的檐廊裏,饒有興起欣賞起掛滿宅邸的提燈。

鬼舞辻無慘出身很好。

又加上變鬼後,也沒忘記對知識的追求。

在他的血肉加持下,你能輕而易舉看懂提燈上寫著什麽,而不是單純就看個熱鬧。

雖然還是對面條人欣賞無能,但不至於是個睜眼瞎。

之後。

就是傳統節日七夕。

仆從們也忙碌起來。

清理水井的清理水井,掛竹枝的掛竹枝。

裏裏外外張燈結彩,好不熱鬧。

這種喜慶佳節,自然也少不了鬼舞辻無慘的參與。

即使他躲在宅邸裏“養病”,也不妨礙他名義上的父母給他相親。

【誰讓他奪取了人家少主的身份?】

你有心想笑。

可他盯過來的目光過於森然,當即識時務噤了聲。

雖然腦袋被捏爆也不會死,但還是有點疼的。

主家的仆役幹練又穩重。

有了他們,就不需要你們了。

宅邸的仆從統統被放了個假。

你毫不留戀。

跟著最熟悉的小葵去附近市場逛街去。

那時候。

太陽已經落山。

唯餘山巔一絲餘輝,勉強維持著漫天赤霞。

只要註意一點走位,就不至於被微弱的光線灼傷。

你已經成了鬼。

再也吃不下去人類的食物,但看著別人吃也是一種享受。

是以。

你不停投餵小葵。

小葵好奇:“你不吃嗎?”

你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托詞:“少主不喜歡我吃太多。”

“確實。”

小葵點點頭。

忽的促狹沖你眨眼,“少主現在身體不好,你要是長胖了,他可能就抱不動你了。”

你:“……”

擡手就捏她的臉。

疼得她不停討饒,才停下動作。

吃飽喝足。

你們從街邊的商販手裏買了成把成把的煙花,隨著玩性正盛的小孩子聚集到犄角旮旯,興奮地燃放煙花。

鬧罷,就擠入人群之中,看用腔調滑稽的匣子戲。

最後,你們還興致勃勃地去了附近的寺廟祈福。

夜色沈黯。

人潮如織。

小葵站在搖曳的燈籠下。

夜風吹得她裙袂颯踏作響。

她將祈願求來的平安禦守遞給你,笑得靦腆又溫柔:“結弦,你是個好姑娘,希望你得償所願,一輩子平平安安,無災無恙 。”

你愕然。

還沒有反應過來。

手裏就被塞入一枚殘留著人類體溫的禦守。

回去的路上,小葵拉著你的手,嘰嘰喳喳說了很多,從她的父母親朋,到她成為下人的際遇,似乎要將自己的生平都講給你聽。

你默默註視著她。

她越是鮮活,你心中就越是不忍。

她是人類。

就註定她是鬼補充體力的血包。

讓她留在有鬼舞辻無慘的地方太過危險。

可不讓她留在這裏,又要讓她去往哪裏呢?

貿然讓她離開,說不定反而會把她送入鬼舞辻無慘的嘴裏。

你心中百轉千回。

卻怎麽都找不到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。

直到——

凜然的寒光刺破夜路的幽暗。

你駭然一驚。

下意識將小葵推出劍光範圍。

自己卻沒來得及避開!

只見那鋒利的劍刃,正以極其刁鉆的角度精準砍向你脖頸!

你瞳孔驟縮。

即使前不久剛啃了鬼舞辻無慘一口,鬼王的力量還殘存在自己身體裏,也依然避無可避!

你沒看清來襲者是誰。

只知道這根本不是人類能發揮出來速度!

“啊啊啊——”

就在你僵在原地,以為自己的鬼生可能要再次重啟的時候,身體卻被一道兇猛力道狠狠撞倒,後背硬挺挺摔在地上。

腦袋可能磕到了時候,陣陣發懵。

與此同時,淒厲驚恐的尖叫響徹耳畔。

“武士大人,您在做什麽?!”

“我、我們可是加茂家的家仆,您貿然殺害加茂家的家仆,可是準備與加茂家為敵?!”

你揉著嗡嗡作響的腦袋。

一睜開眼,就看見小葵單薄發抖的身體正擋在你面前。

“不是的。”

來襲者解釋的聲音很輕。

仿佛古井無波的水面。

又仿佛鏡子反射出的倒影。

有種超脫一切的安靜沈寂。

你目光順著避開小葵的劍刃向上望去,不經意望入一雙淡漠冷清的赫色瞳仁。

不知怎得。

莫名感覺到有一絲熟悉。

直到視線餘光掠過他額頭的火焰狀斑紋,烏玉般的眸子驟然縮成一點!

——繼國緣一!

——怪不得鬼王的閃避技能也不管用!

“我沒有故意殺人的想法,只是,你身後的那個……”

“緣一!”

你喝止他的話。

見他停下話頭,急忙從地上爬起來。

同時,也將嚇得動不了的小葵拎起來,不著痕跡抹去掌心的冷汗,雙手捧著她僵硬的小臉,安撫地拍拍,“嗨,別緊張別緊張,他是我舊相識……放心好了,他沒有惡意,只是他習慣了這樣跟我打招呼。”

“別害怕,他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。”

小葵身體止不住顫抖。

即使了你的話,依舊將信將疑,驚疑不定的目光哆哆嗦嗦盯著繼國緣一:“……真、真的?”

你篤定點頭。

小葵受不住。

她抱著你崩潰大哭:“嚇死我了,我還以為、還以為你要死了!”

你笑道:“怎麽會呢?他可不是一般的武士,有分寸極了。”

好不容易安撫住她。

你將繼國緣一引入小路轉角。

確定小葵看不到後,才深吸一口氣,不帶喘氣道:“謝謝你沒有在小葵面前砍下我的頭,感激的話就不說了。只是,你來得有點晚,你哥哥我前兩天還見過,他已經改名黑死牟,成為十二鬼月裏的第一人,未來遇見不要留情。至於你追殺的罪魁禍首,他就躲藏在加茂宅邸,你現在追過去,肯定……”

【肯定能把他骨灰都揚了】

你是想這樣說的。

可就算你語速極快,就算你根本沒提及鬼舞辻無慘的名字,也依舊沒機會吐出那快意的半句話。

血液詛咒便瞬間爆發。

劇烈的疼痛便襲全身。

你連慘叫都沒來的發出一聲,就頃刻間化作一灘血水,濺了繼國緣一一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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